Cover 圖片來源/Aura Tao
人的一生,似乎是為尋找自己的一段未知冒險,或許途中跌跌撞撞,可對跨性別模特兒 Aura 來說,只要永不妥協,生命自然會領你找到出路。從對自己的不認同、執行變性手術,到因特殊身份,試鏡屢屢碰壁,Aura 歷經一連串的試煉後,即使未來充滿待解的未知,她將繼續憑著一股執著與衝勁,勇闖時尚圈。

登上四大時裝周伸展台,無不是所有模特兒的終極目標,要在全世界的漂亮女孩中脫穎而出,勢必得經過一番激烈廝殺,而旅居義大利,來自台灣的 Aura Tao 做到了,不僅成功登上米蘭時裝週,而且,還是以跨性別者之姿站上舞台。

擁有高挑身材,精緻臉蛋,Aura 看上去就如同一般漂亮女孩。不說,很難發現她是一名跨性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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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清晰的模樣

身處現在的年代,「做自己」似乎已淪為陳腔濫調的口號,可對 Aura 來說,光「找自己」,就是一段步履蹣跚的荊棘之路。

談及何時發現自己內心其實住著小女孩,Aura 說,她並不是從小就發現自己的不同,這像是一段慢慢找到自己的長途旅程,當時年紀還小,她只意識到比起陽剛的金剛玩偶,自己更愛芭比,個性上相較其他男孩陰柔,直到求學階段發現目光會不自覺被男生吸引,上了國中才確定自己喜歡男生。

可若要將自己定義為同志似乎也不是最佳解答,當時身處性別教育匱乏的年代,Aura 不了解跨性別者的定義,更不用說同志與跨性別者之間的差別,對自己的身份定位相當徬徨,是高中公民課程教到,什麼是同志、雙性戀及跨性別,她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是跨性別者,原來這才是真實的自己。

完整自己的勇氣

「我那時候真的發瘋」Aura 笑道,她在義大利攻讀研究所期間,下定決心要執行變性手術,趁著聖誕假期飛回台灣,術後休息不到一個月,就又趕回義大利完成學業,憶起當時,Aura 還不忘自嘲自己的瘋狂,而現在侃侃而談,笑著說出這些過往事蹟,實在難以想像這些笑容背後乘載多少掙扎與淚水,對她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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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圖片來源/Aura Tao

我不免問是什麼樣的契機,讓她奮不顧身?當時為了變性手術必須參加一個課程,課堂成員與 Aura 有著相同身份,她永遠記得,在分享彼此故事時,其中有位曾有過婚姻、小孩的姐妹,在家人不支持的情況下,她放棄原有生活,選擇執行手術只為完整自己,「如果我可以撐過來,你們也可以」,當時這番話讓 Aura 忽然茅塞頓開。

面對家人因安全考量,不支持手術的情況下,Aura 起初其實很猶豫。「你做這個手術、這個決定,如果不影響其他人,那些都只是感性的雜音而已」,建議也好反對也罷,面對種種聲音,朋友點出,做與不做的決定,終究得回歸到自己。這記當頭棒喝,讓 Aura 終於做了決定,「Ok ya, I'm gonna do it.」。

沒有誰對誰錯

儘管 Aura 個性樂觀勇敢,不怕承擔風險,不過回想當時,要與最愛的家人坦承相見,她卻步了,坦言內心其實非常害怕,擔心家人知道後,會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畢竟小小年紀發現自己與身旁的多數人不同,任誰都會不知所措,當時沒人告訴她該如何處理,所以她選擇隱藏。

「如果我永遠都不要談戀愛就永遠不會被發現,我可以好好跟母親享受人生,好好努力賺錢,一起過好生活就好。」Aura 當初抱著這樣的決心,決定一輩子扮演一個好兒子。

不過每天朝夕相處,要說毫無察覺幾乎不太可能,即使家人對自己性別、性向抱有懷疑,Aura 並沒有因此與家人關係疏遠甚至產生埋怨,她認為上一代對同志、跨性別還有整個 LGBTQ+族群不了解,產生害怕跟質疑是很正常的。

即使與母親關係緊密,她從沒透露自己的性向甚至是跨性別者的身份,直到 Aura 得知母親因病所剩時間不多,才決定坦白,希望母親能全然接受這樣子的自己。「很抱歉沒辦法在你人生迷茫的時候陪伴你」,母親這樣對 Aura 說,想起這段回憶 Aura 依然激動,她從不怪家人的不諒解,因為當時的她不懂,更不用說老一輩能理解,這也是為何她希望性平教育能更加普及,讓家長知道 LGBTQ+族群並不可怕,即使家人無法解受,完善的教育也能讓孩子明白自己沒有問題。

尚未抵達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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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圖片來源/Aura Tao

2019 年,台灣成為亞洲第一個同婚合法的國家,無疑為台灣立下多元文化包容的重大里程碑,不過通過的背後,有多少人依然持反對意見?

Aura 相信台灣大部分的人對 LGBTQ+族群是友善、尊重的,但打從心裡接受與否又是另一個課題。然而同婚法的通過並不代表性別平權完全勝利,婚後伴隨而來的還有撫養、財產分配等權利歸屬相關法律需要同步提出對策,對 LGBTQ+族群來說這只是一個起點,唯有將法律與時俱進更新,LGBTQ+族群才能真正享有實質的平等及保障。

旅居義大利已近四年,Aura 也與我們分享亞洲跟歐洲整體大環境對 LGBTQ+族群的差別,她指出不僅義大利,歐洲國家依然有不少人對 LGBTQ+族群存有歧視及刻板印象,不過他們很願意提出討論。

前年義大利提出《DDL ZAN》反歧視同志法案,旨在打擊恐同和跨性別恐懼症,試圖降低大眾對性取向、性別認同和殘疾的歧視及暴力行為,雖然最後遭到否決,卻也反應出義大利對性別平權的高度關注,且對 LGBTQ+族群的基本人權更加重視。

相較之下亞洲其實存在著龐大的 LGBTQ+族群,社會對 LGBTQ+族群的歧視甚至是暴力情況也層出不窮,不過或許是因文化相對保守傳統,我們容易忽視或對這些潛藏的問題語帶沈默,試著提出解方的人少之又少,更不用說將「性別歧視」納入量刑。

智慧,是最強大的武器

Aura 也點出,與其花大半時間責怪社會體制不公,或許多花點時間在投資自己上,更有投資報酬率,藉由增強能力,提升 LGBTQ+ 族群整體水平,突破社會既有的刻板印象。

「我很希望將我的內心變強大,才能面對別人對我的批評與指教」,找到成就感更是 Aura 排解低潮的方式,趁著空閒時間學習程式語言,在線上修習國際兒童保護及兒童權利相關課程,她希望未來有機會,能幫助和自己有相同遭遇或身處弱勢環境的孩子,透過增加智慧站穩腳步,因為唯有不斷追求成就感,人生才能有所突破。

現在的我,不期待別人認同,我就是我,我可以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 Aura Tao -

「以尋求自身成就感為主,永遠不要因身份或工作而妥協」,她認為發生問題不能逃避,要想方設法解決,因為時間久了自己的聲音很容易消失,Aura 當時花了一段時間和家人溝通,克服旁人眼光,與自己和解。「現在的我,不期待別人認同,我就是我,我可以闖出自己的一片天。」曾渴望從他人身上尋找自我價值的女孩,現在不再期待別人認同,Aura 正用滿腔能量繼續勇闖人生的每個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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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依舊記得那天,我與 Aura 相約義大利上午 11 點,台灣下午 3 點,用近兩小時的時間,短暫的在雲端相見,訪談前早已透過社群認識 Aura,「Hello,Hello」再常見不過的招呼語,不知為何從 Aura 口中說出,簡單的語句頓時讓我感受到強烈的親切感。

Aura 開頭就先問我工作近況如何,兩個女生開始霹哩啪拉,相互交換彼此身處不同國家,工作遇到的大小事,交談甚歡後才驚覺,正事還沒做。

Aura 在社群上總是坦率的分享生活,儘管遭遇低潮,她也會用自嘲或對自己的信心喊話,來激勵自己,每每都能從她的文字中感受到滿滿正面能量,即使相隔 9663 公里,電話另一頭的我,打從一開始就明白,啊!她與我想像中的 Aura 如出一徹。

儘管 Aura 的特殊身份,讓不少模特兒經紀公司卻步,可在我眼中,Aura 是閃著耀眼光芒,獨一無二的璀璨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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