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香港導演曾國祥談論電影《少年的你》

曾国祥备受争议的惊悚片《少年的你》突破重围,一路杀入奥斯卡,但这位香港导演真正赢得的是影评人的尊重。

3月15日,经过漫长的一天,曾国祥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时,他的手机开始亮起,收到朋友们的祝贺讯息,就在宣布他成为第一位被奥斯卡金像奖提名最佳国际长片奖的香港本土导演的那一刻。

「我知道会是那一天,但我不知道会有现场直播,」曾国祥说,尽管他希望电影《少年的你》获得认可,这部影片轻而易举的席卷了香港电影奖,并获得多项国际奖项,他并没有密切关注新闻。 「那时我突然想到我们进入了最后五名,我高兴极了,拥抱着我的妻子,跳来跳去,尖叫着。」

在竞争激烈、审查极为严谨的奥斯卡世界里,他们说能被提名是一种荣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正确的。任何关注那场盛事的人都知道,从奖项宣布的那一刻起,由Mads Mikkelsen主演的丹麦剧《醉好的时光》将「难以击败」,正如《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凯尔·布坎南(Kyle Buchanan) 礼貌地评论的,并且最终将赢得奖项。尽管如此,曾国祥仍将此次提名视为一个机会,将他在电影中已经相当可观的影响力扩大到华语观众之外。 《少年的你》在中国是一种现象,票房收入2.3亿美元,是全球票房最高的电影,部分原因是其悬疑惊悚情节围绕一名受欺负的高中生展开,另一部分原因是其主角的受欢迎程度-周冬雨和TFBoys巨星易烊千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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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Acne Studios衬衫;Giorgio Armani 长裤(照片:Alex Maeland for Tatler Hong Kong,Styling by Perpetua Ip)

坎坷之路

「这在某种程度上有点矛盾,因为一方面,你知道这部电影很受欢迎,因为欺凌问题是如此普遍,这就是为什么来自不同国家和文化的人可以无缝联系在一起,」曾国祥说。 「但另一方面,作为一名电影人,你的作品在不同的地方受到如此好评,这是非常令人满足的。」

虽然这部电影的成功为曾国祥打开了许多大门,并引发媒体对这位年轻导演(香港演员兼制片人曾志伟的儿子)如何在业界铺路,取得成就故事的兴趣。可以说是更大的荣耀,《少年的你》从一开始就受到争议和挫折的困扰,最明显的是在中国严格的电影放映与审查机构发生冲突。但曾国祥也代表了新一代的亚洲导演,他们学会如何在体制内工作,同时保持自己的正直,在《少年的你》,创造了一种仍然可以被描述为尖锐的社会评论,突出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中国当代教育体系。

「如果你愿意去探寻,中国有很多非常有趣的故事,非常值得讲述,」曾国祥带着特有的细腻说道。 「老实说,我相信作为一名电影制作人,你可以在中国做很多事情。总是有你必须学习的审查问题,这只是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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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Dior 男装(照片:Alex Maeland 为Tatler Hong Kong,造型由Perpetua Ip)

内幕消息

就某种程度而言,曾国祥是顺遂的。在对香港电影业的内部运作有一定了解的情况下长大,他善于在潜在的地雷和网络倒钩中导航,同时脸上保持微笑。 41岁的他身材高大英俊,在香港因演员而出名,在执导自己的电影之前,出演了50多部电影,在描述自己的生活和家庭时,从同父异母的妹妹台湾歌手、女演员曾宝仪,到2019年在日本森林里与女演员王敏奕结婚,几乎是圆满而完整的。代替结婚戒指的是,曾国祥在左手三个手指上纹了九行纹,而在她右手的两个手指上纹了六行纹,代表他们的结婚日期-9月6日。

曾国祥的成长经历有点不同,尽管他的父亲一直与他的母亲朱锡珍维持婚姻关系,但直到她去年去世,一家人都分开生活,很多年他基本上都被排除在外。

「每个家庭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我的家庭独特之处在于我们不经常见面,」曾国祥说。 「即使我们总是分开,但其实非常亲密。」


朱锡珍在加拿大抚养小孩,曾国祥透过王家卫的电影爱上了电影,并在多伦多大学完成学业,然后在年轻时就回到香港。 「那时我有一个天真的想法,如果你爱上了看电影,你马上就有能力自己制作一部电影,」他回忆道。 「我真的有那种冲动。」他开始为制片人陈可辛工作,协助选角导演、剧本监督和表演,他经常在各种坎坷的性喜剧中扮演「坏男孩」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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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少年的你》拍戏现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从演员到导演

「每一步都帮助我理解电影制作是什么,」他说。 「但开始演戏完全是意外,碰巧我在镜头后面,导演问我是否想参加电影,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性的事情,但我继续拥有十多年的表演经验,这对我作为导演真的有很大帮助,因为我认为了解当一名演员,当我们在片场拍摄时。我理解他们的担忧。」


那段时间,曾国祥也和父亲走得更近了,明白他为什么经常不在家的原因,「因为在拍电影的时候,你的整个世界就好像在制作,可以变得那么紧张。」他也开始取得自己的成功,曾国祥将这归功于著名制片人许月珍成为他的导师,并最终成为他的个人导演处女作爱情剧《七月与安生》(2016)和他在Goodfellas Pictures的搭档的指导,并与几家中国工作室合作制作出《少年的你》。

曾国祥说,虽然自己的童年相对平淡,但他对欺凌的主题很着迷,当Hui向他展示玖月晞的原著小说《少年的你,如此美丽》时,他立即意识到了大片的潜力,尽管他的同行预测,主题对审查员来说太敏感了。事实上,就在2019年柏林国际电影节首映前几天,这部电影因「技术原因」被撤下,这是对因内容问题而延迟的电影的常见委婉说法。曾国祥坚持真实的描绘他在中国学校看到的环境,包括高考中,学生准备时的压力,以及一个被欺负的学生从学校屋顶跳下的场景,其灵感来自现实生活中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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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曾国祥在《少年的你》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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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服一切困难

最终的剪辑再次激起关于艺术表达的争论,正如《荷李活报道》在4月份的报导的,曾国祥的电影的关键场景已经被剪掉了,该电影以重庆为背景,用普通话拍摄,结局已经过消毒。这篇文章还声称,这部电影在香港因其题材而反响不佳,票房惨淡(该市的大多数电影院因2019年的抗议活动而间歇性关闭,在2020年大部分时间因Covid-19而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小说家Jui也因与日本作家的作品相似而被指控抄袭,导致一些观众拒看这部电影。尽管如此,奥斯卡提名还是认可了这位艺术家。 《少年的你》是继《大红灯笼高高挂》(1991年)和《霸王别姬》(1993 年)之后,第三部入围国际电影入围名单的香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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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丝毫失落感,因为能走到这一步,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在颁奖后说道。 「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我会继续努力,希望拍出更好的作品。」


无论如何,曾国祥在《少年的你》几乎每个方面都面临着政治敏感的问题,这些问题与针对其他导演的作品没有什么不同,这些导演的作品已经跨越国界在西方获得赞誉,包括奥斯卡最佳影片和导演奖得主赵婷,以及电影制片人杨凡在2019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评论香港抗议运动的言论在国内引起了批评。从某种意义上说,与《少年的你》中的欺凌对象相提并论是公平的,故意改变视角,混淆观众对谁是受害者和谁是施暴者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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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来自《少年的你》的剧照,由易烊千玺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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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周冬雨主演的《少年的你》剧照

「在与很多人交谈并坐下来开始写作之后,我发现一部电影并不能真正提供「为什么存在欺凌行为」的答案,因为这是一个跨越不同文化和时代的问题,」曾国祥说。 「这是人性的问题。」曾国祥说,与其寻求更安全的地方,他的下一个项目将专注于居住在香港的东南亚人的故事,突出难民社区的另一面,这些故事在很大程度上被负面描绘,无论是由于社会挑战、歧视还是帮派暴力的影响。 「故事需要从他们的角度来讲述,」曾国祥说。

尽管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尤其是今年,遭遇重重阻碍,但曾国祥仍然对香港电影制作的未来持绝对乐观态度。特别是那些真正参与主题的人总能找到讲故事的方法。他说,在《少年的你》中,「我们觉得一定有办法,即使这是一个敏感的主题,电影中仍然有很多同情和善良。我们一直相信这会透过电影表达出来,并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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