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rge Condo是美國當代藝術場域舉足輕重的人物,與Basquiat及Keith Haring是密友,曾為Warhol工作,也曾為Kanye West設計專輯封面。

George Condo希望可以回到1988年,當年這位美國藝術家寫下了「關於人造現實主義的筆記」(Notes on Artificial Realism)專述,說明他的藝術主張。他在文章裡強調了自己畫作中的「人造性」──「真實物體被刻意地人造化,好將它帶回真實中」──並且首創「虛假畫作」(fake paintings)的說法來定義自身作品。這個概念在現今川普當政的美國不斷困擾著Condo,他在位於紐約的工作室裡受訪時說道:「我在文章中精確定義了『假新聞』(fake news)現象。假如知道那些概念有一天會滲透到真實世界的政治操作裡,那麼我當初就不寫了。」

事實上,無論文章有沒有寫成,他的創作都不會改變。Condo 30年來都維持一貫的特異風格,持續創作著抽象、譬喻性的油畫、雕塑和繪畫作品。正如藝評所述,他的創作像是跨越「經典巨匠和樂一通(Looney Tunes)卡通」的組合,行走在扭曲和寫實之間的細索上,既能看到Picasso、Rembrandt、Degas等他喜愛畫家的影子,又帶有他獨有的怪誕甚至癲狂,每每是從荒誕日常衍伸出的瘋狂想像。「虛假畫作」是最佳註解──不幸而意外地與假新聞現象並行不悖。

當前的社會政治現況,對於Condo來說或許是肥沃的創作土壤。他去年四月在紐約Skarstedt藝廊舉辦的個展就有很大的篇幅探討此議題,包括一系列環繞「巨人、機器人和政治人物」的政治油畫;而他本月將於香港海事博物館開幕的個展──也是他在香港初試啼聲之作──同樣環繞相似主題。個展由Skarstedt與柏林Sprüth Magers藝廊擔綱策畫,展題為「George Condo :廣泛的肖像組合」(George Condo: Expanded Portrait Compositions)。

Condo此次特別創作了新的場域特定繪畫和紙上作品,如他所言,用意是:「在當前這個前所未有、充滿焦慮的時刻述說我們的內心狀態。然而不僅如此,此次展覽最希望傳達的是:現今世界充滿惡意攻訐與分裂,但這並不能摧毀人類的靈魂──我們的靈魂有時比言語更有力。」而且可以推動某種程度的「反動」,我回應,他也認同:「變種總統創造了充滿敵意的環境,但這只會使人更堅強、更篤定地向世界宣告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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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Double Heads on Red, 2014年。圖片提供/the artist and Skarstedt, New York

結交要角

自從Condo於1980年代初開始從事藝術創作以來,他的作品便帶有一種破壞性的本質。藝評與策展人剛開始還拿不準要如何看待他超現實人物畫,不過借用策展人Klaus Ottmann所言,Condo很快便和Jean-Michel Basquiat與Keith Haring一起,成為美國藝術界中具象藝術復興的要角。Condo表示,Basquiat與Haring不僅在他的創作生涯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更是他的親密好友。

當初就是Basquiat說服他搬離波士頓的。現年61歲的Condo出生於新罕布夏州(New Hampshire),於波士頓學畫,認識Basquiat後則移居紐約。他回憶:「我們基本上一天到晚混在一起聊藝術,在世界各個角落相聚,喝醉、打混,捉弄所有人。」

Condo曾經有八個月時間在Andy Warhol位於紐約的工廠當助手。「我只是生產線上的一顆小螺絲釘,只見到他不過一、兩次,不過卻是終生難忘的經驗。當時是1981年,我23歲,那份工作是我踏入藝術界、以全職創作為終身職志最好的開始。」

幾年後,那位普普藝術巨擘在Condo於曼哈頓東村舉行的首場展出買下他幾件作品。Condo說道:「那是真正的肯定,我始終把『成為藝術家的藝術家』視為第一目標,比起取得商業性成功,我認為那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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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Brainscape, 2018, 2017年。圖片提供/the artist and Skarstedt, New York and Sprüth Magers, Berlin, London, Los Angeles

思維殿堂

Condo後來搬到歐洲住了十年,直到1995年才又回到紐約。這段時期他的作品依舊透露著不安和躁動,但又往往帶有小丑的詼諧。畫作描繪的是想像中的人物,他們誇張的形體承載了更深、更複雜的情緒。他說道:「幽默是恐懼的解藥;而喜劇和悲劇將唇齒相依,就像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與酒神,是藝術的兩種極端。」

「我以心理立體主義(psychological cubism)解釋我的創作。我為外在與內在的自己創造想像的肖像。你看到的是某人心理經驗的多重面向,全都在同時發生⋯⋯歇斯底里、悲傷、喜悅和難過。這些情緒(在真實人生裡)可能出現在線性時間的不同時刻,我卻在畫裡同時捕捉。」

Condo將自己的畫作比作刻畫了多面向主題的劇本,「我設計了讓角色表演各種情緒狀態的場景,而這些往往反映了我們自己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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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Kanye West的肖像,2010年。圖片提供/the artist and Skarstedt, New York

從唱片到畫布

藝術圈漸漸著迷於Condo的魅力。2005年,奧地利薩爾茨堡現代博物館(Museum der Moderne Salzburg)和德國比勒費爾德藝術館(Kunsthalle Bielefeld)擘畫了「George Condo:100位女人」(George Condo: One Hundred Women)展覽。2009年,巴黎馬約爾博物館(Musée Maillol)舉辦了「George Condo:失落的文明」(George Condo: The Lost Civilization)展覽。2011年,Condo在紐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New Museum)首次完成受機構委託的創作計畫,大獲好評。

Condo的創作方向在2000年代初期有了改變,他開始為真實人物畫肖像(譬如詼諧有趣的伊莉莎白二世,像尊戴著王冠的娃娃),並開始接受商業委託。他最出名的案子是Kanye West在2010年發行的《我的奇特幻想》(My Beautiful Dark Twisted Fantasy)專輯封面,他設計的五張圖頗具爭議性,在某些國家恐怕會被認定為傷風敗俗。

儘管他為嘻哈歌手設計封面,打動他的卻不是饒舌也不是嘻哈,「我喜歡1960年代早期至晚期這段時間的爵士樂,像是Eric Dolphy、Miles Davis等樂手。音樂是我畫作的一部份,我常覺得自己正將音樂轉譯成視覺表現,並為耳中的樂音創造畫面。」

當問到音樂是不是他的靈感來源時,他說:「我不仰賴靈感創作。我試著每天早上起床後,便以創作開啟一天。我大部份在六、七點時起床,去廚房泡咖啡,然後就在早餐桌上畫畫。藝術品才需要具有啟發性,而不是藝術家。我至今仍像15歲時一樣畫著。創作始終像場戰役,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George Condo: Expanded Portrait Compositions展期即日起至4月6日於香港海事博物館(Maritime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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