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懷德居位於三峽北大校區木師基地上課場景。攝影:郭家宏

「懷德居木工學校」創辦人林東陽分享了他與木頭17年來的緣分-本文出自《Tatler Homes》2023.3月號雜誌。

乘車沿著蜿蜒的山路而上,在看似清淨無聲的林口嘉寶村山坳,隱身一座人才輩出的台灣木工搖籃「懷德居木工學校」,不明顯的入口十分低調,成立17年來卻阻擋不了眾多懷著木工夢的人不遠千里而來,構築起一座如詩般的設計桃花源。創辦人林東陽今年適逢退休第20年,這些年看盡許多年代更迭下的家具蛻變,也將當年曾不被看好的理想化做真實,至今,他仍和鍾情的木頭在一起,懷德居從林口嘉寶校區擴展到了三峽北大校區,從零開始,懷德居如今已化成一片家具知識森林。

一輩子和木頭分不開,林東陽將一切歸咎於「命中註定」。由於自小在林口山長大,度過爬樹、抓小鳥的兒時日常,大學也意外分發到了森林系,直到退休後又回到山上,對於所謂「木頭的溫度」比一般都市人更切身的體會。由於年輕時沒有機會學習做木工家具,他將遺憾化為動力,2006年起將自家老宅古厝祖宅和豬圈改建成木工實驗學校,從不毛之地搭建起一磚一瓦,讓學習木工卻無用武之地的學子們能有地方發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比起自己學木工,一群人投入更讓他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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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懷德居木工學校創辦人林東陽/攝影 Alonso Ch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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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懷德居木工學校入口十分低調隱密,自成一座桃花源/攝影 Alonso Chiang

好的家具可以用一輩子

許多人會玩笑比喻呆板的人為「死木頭」,但林東陽深信木頭是「活」的,且分秒都在變化,一般人雖難察覺,但許多做木工的人卻深有所感。初期如不能掌握材料隨氣候收縮膨脹的特性,很容易吃盡苦頭,甚至因為家具變形而抓狂。但是他強調,不同於金屬會冰冷生鏽和塑膠容易老化的特性,木頭不只溫潤、不燙手,更是「壽命很長」的媒材,好好善待木工家具,用50到100年都不成問題,只要不粗暴對待,因不容易損壞因此不太需更換。
 
以自身為例,年輕時他就捨得花「重金」愛用好家具,結婚時不惜花光三個月的薪水也要買一張「好書桌」,因為他一買就準備要用「一輩子」,如今桌子從當年6688元早已升值到十幾萬元,他認為比起購買容易折舊的汽車,好的家具反而會年年增值,重點是不容易壞。他強調不是因有能力才買好家具,沒有資本時更需買「用不壞」的好家具。

此外,他觀察到許多人雖花重金買房和裝潢,卻較少願意投資在好家具上。在他看來,相較搬家時即被拆卸的裝潢,家具更能隨身攜帶,許多家具伴隨著他從年輕歲月一路至今,轉眼30多年頭依然完好:「若是真正好的東西怎麼會捨得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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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位於林口的學員上課的森林夢工場由豬圈改建而成/攝影 Alonso Ch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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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就算沒有基礎的人也可以在懷德居木工學校輕鬆學木工/攝影 Alonso Chiang

用心珍惜珍貴材料

「過去50年的變化已超過先前500年的變化,從經濟發展到心態都已擁有很大不同」,從過去木工匠親手做家具,到當今多以工業快速生產,加上鼓勵消費的商業模式,林東陽認為許多人買家具「用壞就丟、丟了再買」,家中堆砌眾多「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家具,儘管他理解每個人有不同預算考量,但對追求廉價的惡性循環不以為然,認為不該對天然材料如此糟蹋:「一座家具若用心且花功夫手工製作,儘管成本較高,但不只耐用到可50年不換,亦能賣到很好的價格。」
 
從樹苗、茁長到可以遮風蔽蔭,一棵樹的長成十分緩慢,用以製成木造家具或木器的樹木長成,少說也要等50年,有些甚至長達千年,但若當成工業原料幾分鐘一棵樹即「化整為零」。因此在木工眼中,百歲的老木頭若砍下來也該去將其製成「有用的東西」,甚至期待這個物件也還可以再用上百年才公平,他感嘆:「若沒有好好對待,甚至糟蹋,這樣很不公平很不和道德。」環顧懷德居每一件作品,從精巧的木椅、木桌到腳踏車等,學員都注入了大量心血,如同一件件別具風格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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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木工場的機具和壁牆圖畫構築成寫意的生活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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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木工場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明亮溫馨,讓學員享受清幽的生活環境/攝影 Alonso Chiang

木工家具的知識寶庫

不只一樓擺滿了豐富設計書籍、袖珍模型和學員作品,拾級而上,二樓重新整理的嘉溪水小山房更是別有洞天,一件件眾多北歐家具珍藏依序展開,讓學員能參考實體家具的尺度,甚至還擺放了丹麥木工大師Niels Roth贈送的木材標本和他自己使用五十年親自禮贈的刨刀,窗邊暖日映照著山景,烘托出詩意的靜謐氛圍,讓學生可以浸潤木頭與家具歷史的溫潤語彙。來到由豬圈改造的工場教室,更是在高挑敞亮的天花下,坐擁與世隔絕的明淨和愜意。

從一開始外界置疑「誰會來學木工?」的年代,到如今學生甚至不惜往返高屏、宜花等地,多數更達十幾年之久。林東陽玩笑說,會來上課的學生多已突破心中「路障」的考驗,不只老師已經多達10位,學生年齡層更從社會人士一路下降到國中,過去更有多達約20國家的團體從國外來林口一窺究竟。十年來在不同大學巡迴,去年在清大舉辦的《水清木華嘉溪曉山—懷德居多元木藝展》更是重要里程碑,展出111件作品,將木工工藝之美帶入更多人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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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位於二樓的嘉溪水小山房設置許多北歐家具珍藏,讓學員參考實體家具尺度/攝影 Alonso Ch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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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家具收藏在戶外山景的映襯下格外優雅/攝影 Alonso Chiang

繼續散播更多的種子

就算科技再進步,木工不可能從地球上消失,一路走來也曾面臨許多挑戰,但林東陽認為「並非別人做過的事情就不能做,或是別的人做過的事就可以做。」一定要衡量自己的條件夠不夠,以及是否合適。由於當年他在這個領域接觸且教書了一輩子,讓他有了勇敢實驗懷德居的信心,一路至今也改變了許多人對於家具風格的視野。
 
他觀察到相較歐美量體較大、裝飾性濃厚的家具,在年輕一代間對北歐家具現代、簡約的美學逐漸受到歡迎。近年受到文創風氣的影響,許多個木作家具的個體戶也逐步興起,雖然生產數量尚不大,但是彷彿讓人聯想起四、五十年代重度仰賴木匠打造家具的年代,可惜目前有別於丹麥等地工匠和設計師之間的合作無間,台灣在兩者合作方面仍有進步空間。
 
未來,林東陽希望懷德居繼續以教學為主,行有餘力仍希望不斷做想法的檢驗,並提供獎學金和給設計學生學費減免鼓勵更多人投入,儘管不能立竿見影,但是期待透過出版、展覽和出書等方式持續實踐理想。如今他說「世代交替」的時刻已到,該是時候交給門生來當家,但只要能做,他就還會繼續出力。當年他看似微小的「遺憾」,如今已幻化成一片蓊鬱迷人的森林。

本文出自《Tatler Homes》2023.3月號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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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德居木工學校

林口嘉寶 — 森林夢工場
244 新北市林口區嘉寶里二鄰 5 號

電話:02-2605-2126

 
三峽北大 — 木師基地
237 新北市三峽區大學路 151 號

電話:02-8671-93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