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調香師Barnabé Fillion
日前澳洲護膚品牌Aesop一舉推出三款「虛實之境」系列香水作品,Tatler特別邀請到該系列創作者,也是Aesop御用調香師Barnabé Fillion與我們進行一番對談。

這次推出的「虛實之境」三款全新香水,是什麼啟發了你的創作靈感?

Barnabé Fillion:我並沒有鎖定任何特定的香水或香調,我認為「〈虛實之境〉作為香水系列」的想法便是這個計畫的開始。每款香水皆有其獨特探索空間的方式。但是經過長時間的研究開發後,這次推出的三款香水都有各自非常清晰的意象。

最一開始,我和一位哲學家朋友閱讀了有關異質空間的各式文獻資料。我們將香水視為一種「異托邦」,並探索將這個概念轉化為一個全新香水系列的可能。在研究文本時,我們考慮了地理空間、詩意空間以及抽象空間,同時也開始尋找可以投射到詩意景觀中的想法。

這背後的美學思想,是從「物理」過渡到「概念」。這象徵著一個轉變、停頓、間隔、交換,也可以被想像成呼吸。有點像我們在讀詩時,腦海中想到的心理意象。從某種意義上說,文學與香水皆是異托邦、異質空間。對我們來說,這次的計畫參考了地理學、地質學、植物學、語源學、現象學和精神分析理論,這些元素之於此系列作品非常重要。在開發創作過程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工作是研究哲學家們的著作、蒐集文本想法,然後與 Aesop 的創意團隊分享,接著再開始調配香水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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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米拉塞蒂(Miraceti)

這個香水系列的開發,涉及到了許多引人入勝的靈感概念。加斯東.巴謝拉(Gaston Bachelard)關於空間詩學的著作、赫爾曼.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e)的《白鯨記》(Moby Dick)、法國文學歷史家阿蘭.柯爾班(Alain Corbin)關於大海及岸邊的描述,以及尼采(Frédéric Nietzsche)對純淨空氣的想法──以上都是該系列的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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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埃雷米亞(Erémia)

此外,法國作家安德烈·多泰爾(André D’hôtel)關於「花」的作品也啟發了「埃雷米亞」:花朵是如何觀看我們的現實以及植物的夢想。這對我而言非常有趣:植物世界賦予我們詩歌──而多泰爾的哲學質問花朵是否有自我意識,或者花朵只是在夢想著另一個世界(也就是我們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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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喀斯特(Karst)

至於「喀斯特」的創作,法國感官歷史學家亨利.柯爾班(Henry Corbin)是不可或缺的靈感。他所撰寫的《瘴氣與水仙》(Le miasme et la jonquille)談論了嗅覺感官的歷史。我曾經訪談過德國作家徐四金(Patrick Süskind),他也表示柯爾班的思想啟發了《香水》(Perfume: The Story of a Murderer)。總而言之,柯爾班以及許多其他創作者,皆透過空間、時間的交錯重疊,以激發我們的感官。

此系列在Aesop的香水家族的定位為何?

Barnabé Fillion:我們希望確保每款香水與目前 Aesop 香水類別中的其他產品擁有截然不同的性格,同時要使系列中的所有香水保有一致的連貫性。由於每一款香水皆為獨一無二的作品,與彼此非常不同,因此要在保持獨特性的前提下,同時互相連結同系列的其他作品,是一件充滿挑戰的任務。

再者,這幾支香水無疑是我在調香師生涯中最複雜的作品。在成分方面,我們的技術含量很高:例如紅藻 CO2 萃取、運用不同成分模擬龍涎香──這也體現了這幾款香水的獨特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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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自己最適合這次新系列中的哪一支氣味?

Barnabé Fillion:也許自己最適合米拉塞蒂。「米拉塞蒂」擁有直接來自海洋、以及長期漂浮在海上的元素,成為了一款本質非常豐富的作品。「浮木」是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成分──新鮮的木香,搭配上些許雪松。在一瓶香水中,我們收藏了許多不同的世界維度。我們甚至可以聞到船上的風帆、向愛倫·坡(Edgar Allan Poe)致意的潮濕地窖,同時還有烈酒的香氣。

這也是一款非常適合喜愛威士忌人士的香水──我選用了白蘭地萃取,這其實是一個很特殊、不尋常的成分。大多數的香水會使用萊姆酒,因此必須先蒸餾並轉化這些成分,再調配至香水配方中。在先前的「伊斯特洛斯芳香室內噴霧」中,我加入了煙草;而在「米拉塞蒂」的身上,我們能更感受到菸草的存在。除此之外,瑪黛茶也是一種奢華的成分,可以帶來美好的草本植物香氣。這是我創作過的最複雜的香水之一。

在你的成長與生命歷程中,是如何養成對香氛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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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調香師Barnabé Fillion

Barnabé Fillion: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我的品味與旅行有關,與我遇到的人和合作的對象給予我的靈感有關。我的想法其實是在不斷變化的,每年我都會有一些感興趣的點,從中獲得靈感,然後進行更深入的探索。我經常旅行,每次旅行我都會帶回來一些香氛分子或者成分,之後會進行研究和了解。所以有的時候,我的辦公室可能聞起來像是德克薩斯州的雪松、日本的檜木或是台灣一些美麗植物的樹皮。我會仔細研究這些材料,經常會採用燃燒的方法,先讓材料乾燥,然後用文火很慢地燃燒,這樣我就能感知它們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釋放出怎樣的潛力,觀察氣味如何擴散,之後才進行蒸餾。過去,各種邂逅對我影響很大。

我可能會在街上看到一個陌生人,被他/她的氣味吸引。那種氣味可能久久縈繞在我的心頭,激發我的靈感。現在我會更多關注成分和創意,但也會經常從音樂和當代雕塑藝術中獲得靈感。所以我常常會去藝術博覽會,和許多藝術家合作。藝術家總是在尋找介於哲學與材質之間的某種境界,這對我啟發很大,會給我創作的靈感,會讓我想要將這種態度融入自己的作品。「虛實之境」就是如此,最早我是在和一位哲學家朋友交談時得到啟發,然後把這個想法介紹給Aesop,Aesop非常喜歡。然後我們花了兩年時間圍繞這個想法進行創作,從哲學當中提取一些能夠用於這個系列的概念。這大概就是我調製香水的方法。

在調香時,你有特別偏好或不喜歡的原料嗎?創作一款香氛通常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Barnabé Fillion:絕對有一些原料是我不喜歡的,就拿我工作的實驗室來說,我們有一份成分目錄,裡面有5000種成分。我會將5000種成分篩選到600種,所以有許多成分是沒有被我選中的。我比較不喜歡美食調(gourmand),也不喜歡偏甜和偏黏的香調。

我在調製配方時,總是會花大概18個月到2年的時間,沒辦法再快了。但我不會自己單獨完成這個過程,因為我不是品牌所有方,這是一個對話和合作的過程。與藝術家合作也是如此,要相互交流對話,彼此表達想法,然後將雙方的想法融合。我必須要做很多試驗,看別人的反應如何,因為每個人的感知和思考不同,這也是很有趣的。

有些時候不在於做什麼,而是在於花時間思考,也就是從你構思到邁出下一步之間的這段時間。可以說是構思6個月,實際做1個月,再思考6個月,然後做1個月,這樣就完成了。

你如何挑選使用在自己身上的、以及佈置自己居家空間的氣味?

Barnabé Fillion:「皮膚香水」(Skin Perfume)這個說法非常有趣,因為我喜歡聞香水在皮膚上的味道,但也喜歡聞香水在衣服上的味道。我最喜歡的方式其實是把香水噴在衣服上,因為這樣香味更持久,吸收和擴散率也很高,而且還能與特定的記憶建立聯繫。我記得自己有一個冬天戴上了前一年冬天戴過的圍巾,戴上的那一瞬間,前一年的各種回憶都湧上心頭,這是一種非常美好的體驗。

請簡述你一天(甚至一週)的工作內容?最喜歡調香師這份工作的哪一部分?

Barnabé Fillion:我通常起得很早,起床以後會先看天氣,決定今天要騎自行車還是步行去辦公室來開始我新的一天。

離開家之前,我會享用一頓芳香的早餐,內容大都是當季食材,讓我身心靈有個很好的展開。

工作內容大概是這樣:上班時與團隊討論並互相匯報手上專案進度。 目前,我正在與一位藝術總監合作一個專案。同時我有一個實習生與我一起研究不同的香氛配方,在一起工作的過程中,我希望實習生吸收到我對香氛的熱情並和我一起持續學習。

作為一個調香師,我喜歡和不同的創意工作者合作、一起創造新的專案與想法,我也很喜歡發現新的成分並享受如何萃取這些新的成分的思考過程。

你會如何建議現代男性與女性挑選香水與室內香氛用品?如何找到自己最合適的氣味?

Barnabé Fillion:我覺得試用香水時當然要在皮膚上試一下,因為每個人皮膚的pH值不同,而香水又可以改變pH值,這其中的關係非常奇妙。

綠意草本的氣息交織穿越於每一款香水之中;有些人可能喜歡在溫暖夏日享受「埃雷米亞」的清新柑橘香調,但其他人可能也喜愛於晚間體驗其乾燥、木質的大地底蘊。「米拉塞蒂」也是一款非常適合喜愛威士忌人士的香水──我選用了白蘭地萃取,這其實是一個很特殊、不尋常的成分。大多數的香水會使用萊姆酒,因此必須先蒸餾並轉化這些成分,再調配至香水配方中。

我們的香水是一種表達自我的形式,而不是具有既定規則的處方。我們希望在香水類別中創造一個更豐富、更多層次的特性,並且邀請顧客以自己的個人方式進行探索與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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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s

圖片  

Aesop

採訪  

Chelsea Su, Barnabé Fil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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