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疫情激發人們對賞鳥的興趣(Photography by Bjorn Olesen)

受困於疫情的當下,許多人開始放眼蒼穹、觀賞飛鳥,反映著我們對於自由的渴求。難道新一波的賞鳥熱潮即將來襲了嗎?

相較於人類過去這一年大多被迫窩在家,有關動物收復棲地、甚至拓展領地的軼事倒是不勝枚舉。邀來英國國寶級自然紀錄片之父David Attenborough獻聲的紀錄片《這一年,地球變得不一樣》(The Year Earth Changed),記錄下自然世界在2020年的深刻變化,捕捉到企鵝在南非開普敦的人行道逛大街、日本奈良野鹿回到自古覓食的草原、花豹佔領遊獵小屋露臺等珍貴時刻。

對都市人而言,由婉轉鳥鳴溫柔喚醒新的一天,實屬封城下為數不多的小確幸,撫慰人心的自然協奏曲取代了喧囂的交通。此外,移動受限也使人們有時間探索身邊環境,例如前往都會公園或鄰近的自然保留區尋求慰藉。

「我相信很多人都發現,是大自然幫助他們熬過疫情下的孤寂。」地方環保鬥士Jackie Cestero說道。Cestero與Belmond Hotel飯店旗下、坐落於加勒比海小島安吉拉(Anguilla)的度假村Cap Juluca合作,協助精進其環境永續計畫。她指出:「新冠肺炎(Covid-19)爆發後,特別是賞鳥活動愈來愈受歡迎。許多賓客都曾分享自己在疫情期間開始了賞鳥的興趣,希望來到安吉拉也能持續探索。」

此外,即使在住家附近也能賞鳥。常駐新加坡的國際鳥盟「全球遷徙路線計畫」(Global Flyway Network)區域協調員楊鼎立表示:「當全世界都封鎖,大家會更注意到大自然。我知道有很多人都開始在後院賞鳥,觀察自家後院有哪些品種的鳥類。

譬如冠斑犀鳥在新加坡變得更常見了,不是因為牠們行為改變,而是有更多人刻意追蹤,並在Instagram上曬出這些獨特生物的美照。無論在新加坡植物園、雙溪布洛濕地保護區(Sungei Buloh Wetland Reserve)還是新加坡第二大外島烏敏島(Pulau Ubin),都經常看到大群賞鳥客和攝影愛好者,等著捕捉黃冠鵯、粉頭果鳩、大嘴鷺或小禿鸛的身影。牠們以這座國際性的城市國家為故鄉,在亞洲其他地方都很難遇到。對於負責管理與協調本區鳥類保育計畫的楊鼎立來說,賞鳥人口愈多愈好。他回想1990年代初來乍到時,自己還只是城市中為數不多的賞鳥人之一;而現在,這個社群已經成長到數千人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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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奇特的大嘴鷺,在印度和南亞被發現。 (Image: Courtesy of The Datai Langkawi)

從事賞鳥的誘因之一正是門檻很低,只需要好奇心、時間與耐心,以及找到對的地點;更有心的話,再準備一副好的望遠鏡就可以了。鳥類學家兼嚮導Adrian Boyle建議新手:「剛入門時,先在當地找個小一點的區域賞鳥,認識住在那裡的所有鳥類。不妨從比較常見的鳥類著手,再慢慢擴大範圍。」Boyle任職的美國探險公司Quark Expeditions專營南北極郵輪冒險,也提供賞鳥行程。他補充提醒,重點不是拍到稀有珍禽正在飛翔的姿態:「很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拍照上,卻忽略了真正去欣賞鳥。有時候,把相機留在包包裡反而是最好的。」

大眾對賞鳥總抱有「中年白人男性、脖子上掛副望遠鏡」的刻板印象,但其實就連在賞鳥活動更為成熟的歐洲與美國,這個印象都已經過時。高階望遠鏡頂尖製造商Swarovski Optik,曾針對歐美約2,000萬名賞鳥人士進行研究,發現不同於一般人以為喜歡賞鳥的人多為50來歲的男性,這群人不只性別分布平均、年齡層也很廣泛,有數百萬人都不到44歲。

而在亞洲,賞鳥活動也在這十年間逐漸發展起來。印度一個名為「Indian Birds」的Facebook社團,截至7月中已累計22.8萬名成員;香港《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今年初刊登的一篇報導也指出,賞鳥在北京被視為很酷的活動,就跟其他慢活嗜好如揉麵、手拉坏一樣,吸引千禧世代與Z世代熱衷投入。報導中介紹了家住北京的Li Siqi,綽號「瘋鳥人」(Crazy Birdy),現年20多歲,熱愛賞鳥。她在北京以西120公里的靈山帶人遊覽,藉由創辦環境教育公司,向各個家庭介紹北京豐富的生態多樣性。雖然人口密集的地方看似不是賞鳥活動最佳去處,不過其實北京在所有G20國家首都中,鳥種類的排名卻高居第二,因為這裡正好是鳥類遷徙的中繼站。

一趟賞鳥之旅就能激發人們對觀鳥的興趣,而重視生態保育的度假村,把「發現興趣」這個簡單的動作,視為培養大眾保育意識的一部份。在亞洲、非洲與南美洲生物多樣地區經營度假小屋的精品旅遊品牌andBeyond,其行銷長Nicole Robinson分享:「很多常客都發展出賞鳥的興趣,我們在每一座度假小屋都會為賓客精選約10種鳥類,讓他們在留宿期間可以試著去找尋,作為賞鳥活動的開端。當他們開始投入這些小事,步調就會慢下來,進而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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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The Datai Langkawi駐地博物學家Irshad Mobarak帶領賓客踏上賞鳥之旅。 (Image: Courtesy of The Datai Langkawi)

以注重生態倡議與經營聞名的馬來西亞The Datai Langkawi度假村駐地博物學家Irshad Mobarak表示:「我看到許多賓客剛來的時候都對鳥類所知甚少,再次到訪時卻帶了自己的望遠鏡,後來甚至連相機都換成大砲鏡頭。」分享個令人驚豔的小知識:蘭卡威(Langkawi)住著超過260種鳥類,其中The Datai Langkawi周邊就佔了近100種,舉凡白腹海鵰、藍帶翠鳥、橙胸咬鵑和藍翅八色鶇都是大家最期待見到的。

很多人認為,賞鳥之美在於那稍縱即逝的本質,需要窮極一生去學習。不過還有另一項迷人之處,與觀賞較無關,而是成為推動改變的那雙手。賞鳥人士間總有一種使命,他們自詡民間科學家,主要協助資料蒐集,而這些集結來的資訊與數據能大大造福野鳥保育。

Cestero表示:「我最近參加了Global Bird Weekend活動,使用美國康乃爾大學鳥類學實驗室(Cornell Lab of Ornithology)所研發的手機應用程式eBird,與全世界5.1萬名賞鳥同好分享我在安吉拉觀察到的鳥類計數,這些同好中有超過2,100人都來自亞洲。也就是說,在我們這座面積90.6平方公里的沙石小島上捕捉到的鳥類倩影,都成了全球鳥類資料庫的一塊拼圖。」

等到我們又能自由搭機飛行的那天,賞鳥將是大家無論身處何方——從非洲草原到遙遠的南極洲——都能輕鬆從事的愛好。就算先不談跨國旅遊成行的機率,只要抬起頭來探索自己家鄉天空的鳥類活動,也可以很滿足。「即使在同一個地點,也沒有哪兩天的探索成果是一樣的,」Cestero說,「一直都在變動,是賞鳥這項活動的最迷人之處。」

 

Credits

文字  

Kissa Castañeda

編譯  

Weiyan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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