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Hawler Psychiatric Hospital, Erbil, Kurdistan, Iraq】張雍個展 - Museum of Madness, Slovenia (2022) © 張 雍 Simon Chang

世界上的各色的人,或許乍看下間隔了藩籬,但是在攝影師張雍的詩意的鏡頭下,只剩下最純粹直觀感受。或許,人與人間的「相異」始終是最無關緊要的假設,「相同」才是無需言說的珍貴本質。

或許他也沒預料到, 23歲時一張單程機票前往東歐後,會開啟人生往後的不法計數的精彩。1978年出生的旅歐攝影師張雍 (Simon Chang)以充滿生命力的紀實攝影創作享譽國際,在過去近20年的時間,主流鮮少人提及的邊緣人物如變裝皇后、精神病患、屠宰場等在他的鏡頭轉譯下熠熠生輝,接連成為了聚光燈下耀眼的故事主角。

近日,他正在於斯洛維尼亞和奧地利交界處的瘋狂博物館駐村、在伊拉克庫德斯坦自治區精神病院 (Hawler) 拍攝,《瘋狂博物館》( Hawler Psychiatric Hospital)個展也剛開幕,在歐洲戰火不絕於耳的此刻,他仍衝鋒在第一線,提出了諸多深刻的反思和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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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張雍 Simon Chang / © Domen Pal

攝影是一個通行證

一般人提到攝影常說:「Take a picture.」,但張雍認為攝影絕非「拿取」,而是「回饋」。他常在許多戒備森嚴的地域穿梭,記錄著不常被關注的人群,「相機很像是一個通行證,但我並非來採訪的攝影師,我想要變成他們的一份子,是真的很想要了解那些人的故事,希望可以花長時間一起創作故事,更像是共同的回憶或友誼的開始。 」他提到:「攝影是一個很好的工具,能暫時讓你從原本眼前的世界離開,和更廣泛的現實世界有私人的接觸。」
 
「 新聞上很多聳動的標題都不真實,但人和人接觸的感受是真實的,無法假裝,且永遠不會膩,因為從來沒有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對我而言相機很像一個老式收音機,找到一個特定的頻率,才能夠聽得清楚別人的聲音,我做的是一個翻譯的工作,把當下心情想辦法翻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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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左心房/右心室張雍作品2003-2017】張雍個展 - 學學白色空間, 台北 台灣/ © 張 雍 Simon Chang

關注彼此的共通點

提及鏡頭下的邊緣人物、少數族群,張雍認為很多時候不了解真實狀況的旁觀者,比當事人更像是「少數」。「大家都喜歡把彼此的差異放大,但坦白說,我沒有任何文化隔閡的問題。跟人溝通其實不需要語言,很多事其實和宗教、膚色、語言等無關,雖然可能彼此過去生長背景不同, 可是在這一秒鐘你在我對面, 當下的感受和認知是什麼?我覺得這是重要的。」

他喜歡在作品中注入自身的感受,「一個眼神、手勢、擁抱、拍肩,雖然語言無法形容可是你可以感受到。」在他的作品中,無不是人與人間「關係」最真摯深情的牽繫。


尤其在戰爭時期的此刻,戰爭從敘利亞 一路擴展的歐洲中心,張雍認為更重要應是討論有哪些共通點。「我覺得攝影可以改變一些人的既有觀點,也是其使命的地方,無論是精神病院、庫德族的故事等,拍到他們哪裡不一樣很容易,任何人都拍得到,但有先親身長期感受到再去拍出相似的地方很難。」

他認為現在人喜歡輕易給別人「貼標籤」,例如很多療養機構就是把和我們「不一樣」的人關起來,但是不是最人性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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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We protesters】Ljubljana, Slovenia (2021) / © 張 雍 Simon C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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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01.【Dragoslavia】Ljubljana, Slovenia (2021) / © 張 雍 Simon Chang

不應該置身全球化外

透過攝影,張雍也拋出了更多議題可能性的討論。當坦克壓境之際,他在烏克蘭邊境眼見各國青年和許多國際志工主動到現場貢獻支援,台灣人卻還普遍沉浸在「小日子」和「小確幸」中,滿足於自身現況,畫地自限且事不關己。
 
「現在已經鮮少人真正關心全球化,好像涇渭分明,雖然無法奢望每個人都到最前線,但是不是能有一點點心思去關心打仗現在的情況 ? 或能為世界做些什麼 ? 加上近年大自然反撲,我們不可以鴕鳥心態當成什麼都沒發生。」
 
從業多年來,尤其是2015到2016年親身目睹拍攝斯洛維尼亞到克羅埃西亞北部等地的難民的慘況,到近日仍在烏克蘭的上演的難民潮等。他有感於世界越來越失控, 「我因而更確定想讓那些不常被聽見的人和聲音,用我的方式,無論是影像或文字,讓外面的人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影響一個人、 十個人也罷,這是我的責任,也許是能夠對抗這個世界失控的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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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ve 目前於斯洛維尼亞 「瘋狂博物館」 的個展展出中/ © 張 雍 Simon Chang

應該勇於踏出舒適圈

多年來穿梭在異地和奇境,張雍認為一切點滴都自己和被拍攝者生命歷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遇到23歲的我會和他說一聲謝謝,因為當時他有一莫名的勇氣一張單程機票,那個決定改變了我的下半輩子。」 「找一雙好鞋子,讓你可以跑到更遠的地方。」 他認為每個人也都應跨出舒適圈用「心」看世界 : 「透過這些親眼看到、聽到的故事去看世界,都會變成你的一部分。」他深信 : 「當你和和一群人有一個不尋常的體驗時,你一定會選擇和那群人站在同一個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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